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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程晔译 

 

一、经济学的卓越之处

经济学的特殊定理不受任何经验的证实或证伪,该事实将经济学置于纯知识及其实践应用领域的独特地位。当然,健全的经济推理所建议的措施,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;而有缺陷的经济推理所提出的建议,却达不到要寻求的目的。但是,此类经验始终是历史经验,即复杂现象的经验。正如前文所述,其不能证明或反驳任何特定的定理。站不住脚的经济学定理若付诸实践,将造成不良后果。但是,这种效应从来不像自然科学领域所提供的实验事实那样,拥有无可争辩的说服力。经济定理正确与否的最终尺度,只有不借助经验的理性。

此事态带来不祥之兆,它阻止幼稚的心灵认清经济学所处理事务的现实性。在人的眼中,“现实”是他不能改变的一切,现实的存在让他必须调整自己的行动-如果他想达到目的。认识现实是一种悲哀的体验。它教导人意愿满足的限度在哪里。人只有在无奈之下,才能听从并领悟到:有些事情,即事件之间所有因果关系的整体复杂性,是主观愿望不能改变的。然而,感官经验却说着浅显的语言。与实验争论是无用的,实验确定的事实无可争议。

但在行动学的知识领域里,无论成功或失败,都讲不出能让每一个人清楚无误听见的语言。仅仅来自复杂现象的经验,并不能阻拦主观意愿的诠释。幼稚的人往往自以为能心想事成,无论这种想法有多糊涂多矛盾,永远不能一目了然、毫不含糊地用经验证伪。经济学家永远不能像医生驳斥巫师和江湖郎中那样,反驳经济学的异端和骗子。历史只向那些会用正确理论解读的人讲述。

 

二、经济学和民意

 

如果我们认识到,民意的支持是将经济学教诲用于实践的前提;认识论上这一根本差异的重要意义就很明确了。在市场经济中,技术创新的实现,只需要一个或几个有见识的头脑认识到其合理性。大众中迟钝、愚笨的人无法阻止创新改良。创新者无需事先征得迟钝者的批准。即使人人嘲讽,他们也可以自由地着手实施项目。后来,当更新、更好、更便宜的产品出现在市场上时,这些嘲笑者将争相抢购。一个人无论有多笨,他总知道区分便宜和贵,他总懂得欣赏新产品的效用。

但在社会组织和经济政策领域却不同。如果没有民意支持,再好的理论也一无用处。不为广大民众接受的理论无用武之地。无论政府体制为何,毋庸置疑的是,一个国家的长久统治不可能脱离民意基础。大多数人的哲学终归会胜出。从长远来看,不得人心的政府体制不可能存在。民主和专制的差异并不影响最终结果。区别只在于政府体制顺应民意所持意识形态的方法。不得人心的独裁者只能靠革命暴动废黜,而民主体制可以和平地把不受欢迎的统治者选下台。

至高无上的民意,不仅决定经济学在思想和知识大厦中的卓越地位,也决定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。

民俗讲到个人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,但其不得要领。一切想到、做到、完成的事,都是个人的成就。新点子和创新总是非凡者的功劳。但如果这些伟大的人不能说服民意,就不能成功地调整社会状况适宜他们开展计划。

人类社会的兴旺依靠两个因素:杰出人才用智力构想出健全的社会和经济理论;以及他们或其他人使该意识形态易为大多数人认可的能力。


三、老一辈自由主义者的错误观念

 

大众,即普通人的群体,他们不构想任何健全或不健全的思想。他们只在人类知识分子领袖所发展的各种意识形态之间做选择。但他们的选择不可更改,并决定事态的发展。如果他们选择坏的学说,灾难将无可避免。

启蒙运动的社会哲学未能看到,不健全的思想盛行将带来危险。常有人徒劳地反对古典经济学家和功利主义思想家的理性主义。但思想家们的学说确有缺陷。他们轻率地假定,合理的东西仅仅因为合理性就能实行。他们从未想到,民意也有可能赞成那些损害福利福祉,破坏社会合作的错误意识形态。

伯克和哈勒、博纳尔德和迈斯特等思想家批评自由主义哲学家对平凡人的信心。如今,贬低这些思想家已蔚然成风。然而,这些思想家注意到自由主义者忽视的一个重要问题。比起对手,他们对大众的评价更切实际。

当然,保守主义思想家殚精竭力,幻想能够保留传统的家长式政府和僵化的经济制度。他们高度赞美那种能让人民致富,甚至让战争人性化的古代政权。但他们没有看到,正是这些成就增加了人口基数,从而造成人口过剩,让旧的经济限制主义体制没有空间容纳。他们希望旧社会秩序长存,无视被其拒之门外的,日益增长的人群。“工业革命”前夕,人类不得不面对最棘手的问题,他们对此未能提出任何解决方案。

资本主义解决世界的燃眉之急:为不断增长的人口提供越来越高的生活水平。可是,自由主义者-资本主义的先驱和支持者们,忽视了一个根本问题。如果没有民意的支持,无论多有益的社会制度都行不通。他们没有预料到反资本主义宣传的成功。自由主义者在推翻君权神授的神话后,又拜倒在另一些不切实际的教条之下:不可抗拒的理性之力,普遍意志的一贯正确,大多数人的神明启示。他们认为,从长远来看,社会状况的逐步改善是不可阻挡的。启蒙主义哲学通过揭露古老的迷信思想,一劳永逸地确立了理性至高无上的地位。自由政策所取得的成就,为新的意识形态提供了如此压倒性的证明,以至于没有一个聪明人敢提出质疑。而且还暗示哲学家们,广大的民众很聪明,能够正确地思考。

老一辈自由主义者从未曾想到,大多数人会用其他的哲学来解读历史经验。他们没有预料到,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间产生的,他们称之为反动、迷信、非理性的观念会流行起来。他们满以为上天赋予所有人正确的推理能力,以至于完全误解了这些前兆的意义。哲学家把人类历史看成永恒的形式。在他们的眼中,所有这些不愉快的事件只是一时反复、偶然的小插曲,都是无足轻重的。不管反动派说什么,有一个事实他们无可否认,即资本主义给迅速增长的人口带来稳步提高的生活水平。

绝大多数质疑正是针对这一事实。在所有社会主义学说中,尤其是在马克思的著作中,其最重要的论点是,资本主义会导致劳苦大众的逐步贫困。就资本主义国家而言,该理论的荒谬是无法忽略的。至于落后国家,她们受资本主义影响很肤浅,前所未有的人口增加并不能解释成大众的境遇越来越遭。比起更先进的国家,这些国家是穷。他们的贫困是人口快速增长的结果。人民宁愿养育更多后代,也不愿意提高生活水平。那是他们自己的事。但事实依旧,他们拥有的财富能延长平均寿命。如果生活资料没有增加,他们不可能养活更多孩子。

然而,不仅马克思主义者,甚至许多所谓的“资产阶级”作者也断言:总体而言,过去一百年的历史,已经证实了马克思所预言的资本主义演进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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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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